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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敘倫:我在六十歲以前(三)

發(fā)布時間:2015-04-15  來源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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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一位毛云鵬先生,是江山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讀書人,他熱心要辦一個縣立中學(xué)堂,和知縣李鍾岳商妥,把舊有的“涵香書院’來改造一下,這樣,就得罪了地方上舊派里靠書院膏火(就是現(xiàn)在的獎金)補助生活的人。毛先生是有革命思想的,他在省城里買了些清朝皇太后那拉氏(就是西太后)皇帝載湉和什么什么妃子的相片回去,他偶爾在那拉氏的相片上寫了《西廂記》里一句:“我見了也消魂”,給他們設(shè)法拿走了,就告到縣里,說毛先生是革命黨,在皇太后相片上寫這樣的東西,便是“大逆不道”。

  知縣李鍾岳是山東人,是個“忠厚長者”,做官也還不差。(前清經(jīng)義和團運動失敗后,各國的“傳教士”在地方上真正“橫行”極了。江山縣前任知縣龔?fù)⒂癯赃^教士和教民許多苦頭,他卻對付得“奉命惟謹(jǐn)”。李鍾岳到任,當(dāng)然先向他“請教”一番,他說:“這里人民很好,只是教士、教民不可放縱?!崩铉R岳當(dāng)他說的是好話,頭一件辦的案子,便是教民控告平民,李鍾岳毫不“徇情”,辦了教民一個罪,教士去說情,也不理會,因此他們倒不敢胡來了。其實龔?fù)⒂竦故恰安粦押靡狻钡摹#┧麜缘眠@里面的緣故,但是,案子太大了,他不容易明白地幫助毛先生,況且他的頂頭上司衢州府知府是個滿洲人,更使他棘手了。他趕忙設(shè)法把對方緩住,而對方還威脅他說:“知縣辦不了,我們上府里去告?!?/p>

  毛先生自然也沒有辦法,因為憑據(jù)落在他們手里。那時,我替他寫了辯文,只說皇太后皇帝的“御容”,并沒有明令頒發(fā)出來,民間無從得著。這固然不夠替他解釋,但也有點道理。我又和本地人兩位同事,在夜里跑去訪李知縣,給他說利害,如果這事不能消弭,你的“處分”也不小。第二夜他來回訪我們,他說:“請你們告訴毛先生家里,我決要把這件事情消弭掉,叫毛先生暫時避開一下,我就要上府里去,祝道臺的壽,道臺是我的同鄉(xiāng),我和他的少爺又要好,必定想個辦法?!焙髞?,果然叫毛先生出了一百擔(dān)谷,就了事了。

  有了這件事情,毛先生自然不能再辦學(xué)校了,我也回了杭州,下半年去廣州,這是前清光緒三十二年的事,這時我二十二歲。

  我到了廣州,先在兩廣師范館,后到兩廣方言學(xué)堂,都是教書。方言學(xué)堂的學(xué)生,有許多加入同盟會的,如朱執(zhí)信、林云陔自較知名,卻有一個怪人,他并沒在方言學(xué)堂畢業(yè),中途就去了,這人姓廖、名容,惠州人。他離開了學(xué)堂,去加入“洪門”,辛亥革命時候,他在王和順部下,后來王和順做了惠州鎮(zhèn)守使,他當(dāng)了袁世凱總統(tǒng)府顧問,他卻是有懷抱的。且等后邊再講。

作者:     責(zé)任編輯:張禹